不理會太陽的向日葵

【台灣藝術大學教育學程副教授】陳嘉成

　　認識子衿是我在華梵大學執教，她剛考進教育學程的第一門課。在踏進教室前我發現門口有一雙柺杖，於是我進入教室時環顧四周，看看到底有那個學生受傷。當時我看到有一位平時喜歡耍寶的男同學，膝蓋上纏繞了一團紗布，我不禁笑出：『不會吧？這也需要拿柺杖！』當時氣氛有點冷，我心想大概是因為剛開學，所以同學還不適應老師的玩笑吧！後來我當然知道，那雙柺杖是誰的了！那種感覺，就像有一次我拍著一位同事的肩膀說：『唷！留起鬍子啦，很性格哦！』後來才知道他適逢喪父之痛時，一樣的尷尬！

　　我也終於瞭解為什麼子衿在上完那一門課，還是坐在椅子上沒有離開……應該是為了維護我這個老師的一絲絲尊嚴吧！她的體貼與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特質，也讓我感到溫暖與不捨。這麼一個善良與堅強的孩子，竟然要經歷這樣的折磨！

　　真實生命的故事，總不若童話一般有著完美的結局。每次知道子衿病情的轉變，其實總掩不住內心的膽顫心驚，又仍隱忍著想要吐出幾句勉勵的話語，只是一到嘴邊，卻又對這種無謂的安慰感到心虛……我也不禁問自己：明天真的會更好嗎？然而在電話的那頭，子衿總是『適時』傳來爽朗的笑聲；那樣的若無其事，或許是來自於她不忍讓別人擔心，或許是來自她對生命的豁達。就像她在O4fun網站中提到：『難過也是一天，快樂也是一天！她永遠選擇以快樂迎向每一天。』雖然懷特說她是『不理會太陽的向日葵』，我說，其實那是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照亮別人小太陽啊！就像本書中〈在醫院也很忙碌〉那一段，她提到在醫院當中她也扮演著小小心理師的角色。面對拒絕進食的老婆婆、不肯說話的老伯伯、還有罹患癌症又要洗腎的小姐，她都適時地轉化他們心中的糾纏已久的結。

　　上個月我送給他一本《恩寵與勇氣》，那是描寫一對夫妻如何走過與癌症對抗心路歷程的書。如果癌症是上天讓我們體會生命的『恩寵』，那麼從中學習是需要很大的『勇氣』；生命的價值，若只是用長短來劃分，那是一種傲慢！攤開報紙現在自殺的比例這麼高，讓我想起海倫凱勒曾說過的一句話：『我哭著沒有新鞋子穿，直到我看到有一些人甚至連腳都沒有，才知道自己已經擁有許多！』我想，走上絕路的人，或許真的有一些難以捱過的關卡，但是選擇『自殺』又何曾解決了什麼事呢？在輕易了結自己的生命時，可曾想過對你而言輕易的一呼一吸，竟是許多人得靠堅強的毅力去換來的？或許選擇放棄是因為我們已經擁有太多了！

　　子衿去年底開刀，學校在短短幾天號召一百二十人捐血給子衿，他們還相約要一起做子衿的後盾；她的故事在無遠弗屆的網路上感動了許多人，我也知道有一些老師將她不向命運低頭的經歷，當成生命教育的教材。心理學家告訴我們，希望孩子尊重生命，就先讓他們尊重別人的生命。生命是什麼？我想子衿在這一本書做了最好註解！